一直想把前些日子的南浔之行用素白的纸张和纯黑的墨水定格下来,可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间。今日,总算是能静下心来,去细细回味这段时光。
这是五月里的一次行走。热闹的节日里,我将一个个落寞的足迹密密麻麻地落在古镇高高低低、弯弯曲曲的青石板上,将南浔的瓦黛粉墙、小桥流水都装进了我深邃的瞳孔里。
有诗曰:“张帆出东郭,沽酒问南浔。画屋芦花净,红桥柳树深”。南浔,一幅江南的水墨画!素勒勾胚,一屋一桥,一花一柳都在历史的画卷中妖娆出别样的风韵。满目流淌的青砖黛瓦,庭院深深带我坠入了江南古镇的温婉情怀里。它以河流为血脉,滋养着两岸的人家;以石桥为骨骼,架起了一场千年丝绸的盛会。勾一笔暮色寒烟,点一出曲径通幽,墙角的青苔漫上当年的相思,却漫不过翘檐勾云和小窗弄月的纠缠。
众所周知,湖州有个莲花庄,南浔有个小莲庄。小莲庄是清光禄大夫刘镛的私家园林,由义庄、家庙和园林三部分构成,占地面积不过二十七亩,却极尽诗情画意之美。外园,满池的莲花妖娆生焉;内园,湖石纵横,将杜牧的《山行》诠释得极佳。
小莲庄后面的那片香樟林更是几次抓住我的脚步,使我徘徊。微微仰起45度,阳光是那么温和,让人感觉岁月是如此静好。那一束束的阳光穿过一丛丛繁茂的香樟叶,打落了一地的温柔。游离间,我仿佛看见了它旧时的主人在树下喝茶、饮酒、宴客、听曲。斑驳的树影密密麻麻地落在女人的脸上,仿佛是急不可耐的亲吻。女人的脸绿了一大片,那艳红的樱桃小嘴还在一张一合的,哼唱着醉人的小曲。
都道是“湖州一个城,不及南浔半个镇”。这个太湖边上的“鱼米之乡”,也曾因它丝绸行业的兴盛享誉中外。近代历史上,南浔镇上的靠经营蚕丝发迹的商贾更是不在少数,甚至诞生了后来的“四象八牛七十二黄金狗”。透过展厅里那一匹匹华丽而精致的绸缎,我似乎能明白韩迹为何会有“南浔贾客舟中市,西塞人家水上耕”的感慨。
“卖芡实糕喽——”桥的另一端,店家拖得长长的一声吆喝吸引了我注意。这是一家卖土特产的店。我凑上去闻了闻刚做好的芡实糕,真香,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轻轻地掰下一小块,尝了个新鲜,唇齿留香,可谓是“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才知道原来人是这么容易满足的。
是谁写下了百间楼的神话?是谁在那西洋舞厅里翩翩起舞?又是谁在嘉业藏书楼饱览群书?南浔,今日我坠入你六朝繁华之旧梦里,一切的喧嚣与烦躁,都将在你浓郁的古典气息里渐渐隐去,徒留那阵阵清晰的摇橹声,一声又一声,像是敲给灵魂听的密码。
暮色泛起,浸染了半边天,温柔地哄着古镇入睡,游荡了一整天,沉重的背囊中又塞进了几分疲累。
桨声灯影里,波光粼粼间,古镇在我的脚步声里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