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篇构思诞生之际恰逢柏林墙倒塌二十三载,权以此篇祭奠为追求自由不幸丧生于阶级狭隘主义者屠刀下的无辜人民。
墙,代表了防御。万里长城是用来防御外族的,围墙是用来防御小偷的,防火墙是用来防御黑客的。它也代表了人与人之间的不信任关系,代表着一种隔阂。
历史上有两堵著名的墙,中西各一。中国最著名的墙自然就是闻名中外的“万里长城”。据调查,中国历代长城现存的总长度为20000多千米,是真正意义上的“万里”长城。而远在欧洲的德国,也曾经修筑了一面著名的墙,那便是柏林墙。柏林墙跟她远在朝鲜半岛上的“姐妹”——“三八线”一样,均为二次世界大战后的产物,但是这堵墙却比她的姐妹更加出名,其原因来自于柏林墙的倒塌。
1991年9月,统一后的柏林法庭上,上演了一场举世瞩目的审判。接受审判的是4个柏林墙的东德守卫,其中一个叫英格·亨里奇的卫兵因为射杀一名为克利斯的翻墙者而被判有罪。他的律师辩称,他们仅仅是执行命令的人,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罪不在己。但是法官的判决却出人意料,直击人心:“东德的法律要你杀人,可是你明明知道这些唾弃暴政而逃亡的人是无辜的,明知他无辜而杀他,就是有罪。作为军人,不执行上级命令是有罪的,但是打不准是无罪的。作为一个心智健全的人,此时此刻,你有把枪口抬高一厘米的主权,这是你应主动承担的良心义务。”
如今,柏林墙只剩下一面残骸,作为历史的见证以及追求自由的象征,高大坚固的柏林墙也没能阻止东德人民对于自由的追求。于是,在德国举国民众的极度兴奋中,它终于倒塌了,而在我心中,这面倒塌了的墙却深深的烙上了痕迹。
座落于东海之滨的小城临海也有一道著名的墙,便是号称“江南八达岭”的临海古城墙。临海古城墙自修筑起距今已有1600余年的悠久历史,始建于晋,迭经唐、宋、元、明、清诸朝不断修筑增扩,其主体部分一直保存至今。后经临海市政府的修缮,基本还原了当初的面貌,现作为历史文化古迹及临海旅游业的一大景点对外开放。因其除了御敌之用外,还兼具防洪这一独特的功能,所以当时蒙古的铁蹄踏平了所有江南的城墙,唯独剩下临海的城墙得以幸存。明代的抗倭名将戚继光曾在临海八年,在其调任北京之后,把当时在临海修筑城防的经验运用到改建北方长城上——现在的北京八达岭、慕田峪、司马台、古北口等长城的改进,均出自戚帅之手。
历史仿佛跟我们开了一个玩笑,修建于秦长城之后的晋城墙,却作为明朝增扩加强秦长城的蓝本。北京的著名景点八达岭,却是学的我们的“江南八达岭”。问世间谁是正宗!壮哉吾江南古城墙!
但我们今天要说的不是这面墙,而是坐落于揽胜门之下,临海的明珠——东湖的外墙。
东湖始建于北宋,是一个人工开凿的湖泊。其东湖之名却是与我之前提到的临海古城墙有莫大的关系——因紧邻临海古城墙东侧,故名东湖。当初开凿的本意据传是借土筑城,而开凿出的水塘又可作为水军泊船屯兵之所。有诗为证:“孰把明瑜别绿江,流名独擅固山阳。向晨歌舞纷湖态,入夕星灯乱水光。郡宰安民曾二借,县丞振志最孤扬。一区繁胜游难遍,更上疏桥立碧沧。”诗中所言“二借”便是说的“借土筑城”和“借湖操练水师”。后经台州郡守钱暄疏浚、拓建而成湖,并在其间修建园林,东湖方得今日之貌。
东湖原来也是有墙的,我不知道此墙修于何时,只知我小时候这墙就一直在了。大抵原先东湖都是作为官家私有的园林,像我这种平头老百姓,估摸是不让进的。笔者小时候没有漫画,也没有电脑,更没有 IPAD,所以当时最大的乐趣之一便是进东湖里玩玩。而当时东湖是收费的,依稀记得好像是两块钱,这对当初大多数月收入百余元的民众来说无异于现在的百元大钞。不过这两块门票钱并没有阻碍我那颗追求美好事物的心。古代的园林都是有洞窗的,不知道哪位先辈砸掉了其中一个洞窗,这个敞开的洞窗便成为了我们穿越东湖墙的一扇门——临海版越狱!帅气吧!不过事实证明执法者的眼睛总是雪亮的,过没多久,那个洞窗便被人用水泥封死了。
长大之后便也少去东湖了,直到上个世纪末的某一天,东湖墙也如柏林墙一般被推倒了,其中的大部分区域对外免费开放了。在我看来,拆除外墙之后的东湖,才真正成为了临海的一颗明珠,而原先的东湖,只不过是官家的禁脔,椟内的明珠。
站在题有“东湖”二字的石边远眺,白鹿之城的美景一览无遗。东湖之水粼粼然,偶有亲朋泛舟湖上;两岸夹绿,垂绦饮醉,逢源桥沟通东西湖,又连通湖中洲渚;湖心毓亭压中轴,九曲湖桥二分湖;浣月洲,樵云阁,檐角高飞,流瓦映翠;再远处,揽胜门踞山头,好汉坡接两端,更有楼台由另一山头上露出一角,仿若龙爪,八达岭便如同北固山的龙脊,整个北固山的灵气由揽胜门下来,到东湖这收住,仿佛是那条龙,口中衔着的那颗龙珠。斜阳懒懒地铺在山南水北,将整幅画卷融为一体,湖光山色尽收眼底。此时方才发觉原来的外墙是多么的丑陋,让这颗明珠蒙尘。
某空军上校曾言,万里长城不是中华名族的骄傲,而是中华民族的耻辱。的确,诚如开篇所述,墙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事物,它代表了人类文明诞生初期的封闭和不信任。随着文明的进步,思想的开放,墙这种东西,必然会被历史的大潮所拆除。
东湖墙的倒塌,代表了雅俗共赏,人民大众对美好事物的追求;东湖墙的倒塌,代表了一种新的思潮;东湖墙的倒塌,代表了人民内心开放的萌芽。
二十多年前,存在了二十八年的柏林墙终于倒塌了。十年后,东湖墙也被拆除了。那么,你心中的那堵墙,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推倒呢?
东湖墙的倒塌,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